【仲夏故事会】城市里的唐老鸭
城市里的唐老鸭，梳着一头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百货公司淘出来的
西装行头，一米六五的身躯里塞满了不合时宜的埋天怨地，眯起来看不到白球的
眼角充满了对世事的不顾一屑，又不欢乐又不和谐的一路过三直奔四。
老鸭本名唐蓝亚，老爹娘牺牲两坛白酒量脑细胞换来的名字，给刚出学校不
可一世的八字摆和跳槽七八次也摆脱不了和同事乱吵的习惯出卖到自己也记不起
来的角落里盛灰。也不在乎，旧的出身，梦想，抱负随着第一个大腹便便的上司
和跟他一起进公司智商不过五十情商肯定超千嘴上功夫更可以媲美动作明星的黑
妞同事云消雾散。剩下的，也就一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的犟脾气，一把自己想象中
能量天测地的尺子，和满怀自己堆起来准备砸人的砖头。
城市里的唐老鸭，混也混到三十好几了，立倒是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了，媳妇
那真是影子都没有的一件事。老鸭自审条件还可以，睡觉有个屋顶罩着，出行没
四个轮子载着，有一百多个，还有轨道的。长那么大倒是没有哪几个小姑娘看到
就掩着脸指指点点的，也不能算是坏事。经常又喜欢跑到球场里瞎折腾，虽然扯
皮的时间跟打球一样多，总归也没挺多大个游泳圈。自问要求也不太高；下得了
厨房上得了卧床。只能对自己好那是肯定的，城市里的小妞太不靠谱了，有那几
分颜色就耍的男人比指头数还多。媳妇要看只能给自己看，最好又让人羡慕又绝
人妄想。能力要能撑起一片天，整天装疯卖傻老鸭真的吃不消。还得纯洁，年纪
轻点，这样子好牢牢地系在自己身上。一谈起媳妇老鸭就是满肚子的委屈，就算
坐在小酒馆里论几句也总给老板娘不轻不重的肩膀上拍一记，重的那是提醒不要
吵到其他客户，轻的那是让老鸭把越说越缩的肩膀抬起来。
老板娘是北方大城市里来的，千里迢迢跑到南方的城市开个小酒馆让自述看
遍众生的老鸭着实看不懂。要知道年轻人出外打拼那几年总要流浪一会儿，但是
攒到一笔金了还不回人熟事易的老家创业反而跑到千里之外的娘们一个人打拼就
不多见了。有一次把自己灌个半死的老鸭壮起胆子问老板娘干嘛一个人跑那么远
开馆子，老板娘也就笑笑，「原来也根本不想做久的，后来弟弟老是长不大的样
子，还老莫名其妙的生乱七八糟的病，放不下心，也就呆下来了。」老鸭想有亲
人那难怪，就是一年自个泡在这家小酒馆没三百多天也有两百，这弟弟连个影子
都没看到过，除了长不大恐怕还得加个薄情。
老板娘其实也老大不小了，比老鸭还大一岁，长的干干净净的，眼睛特别大。
按理说有家有业的耐眼姑娘不缺人追，也确实这样。每次有个新的鲜花使者
老鸭就和一帮子闲汉开盘几天告罢。这不能怪老鸭心黑嘴毒，老板娘也是很有自
己想法的的一个姑娘，那些家小业小的男人们胸里装不下，家大的男人她又不愿
意去当金丝雀。就算门当户对，现在又有几个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整天外面抛头
露面的，那不是断老鸭的生路嘛。再说要说起嘴巴毒，老鸭替老板娘检鞋子的分
量都嫌轻，要知道老鸭被赶上球场就是老板娘路过一群狐朋狗党高谈阔论的时候
轻轻掉的一句「我不知道你见识比得上领导不，反正腰围快赶超了。」就这几年
大家一起泡下来，老鸭要不是抛不开爷们的自持，恐怕早就找老板娘拜大哥了。
就这样子一日又复一日，一年又复一年的过下去，老鸭也习惯了，所以当他
看到小酒馆门前那个封条和待售字牌，那真是晴天一霹雳。一个星期肚子里都窝
着别扭，到哪里都不习惯。总算憋到星期六晚上，又被朋友拉去一个漂亮小寡妇
开的新地方，又是喝到一半就坐不下去了，出来逛啊逛就逛到老地方门口，盯了
那小字条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掏出自己的老诺基亚就一顿狂拨。接话
是个相当有功力的大妈，放到古代那就是王牌媒婆，一顿乱扯从亲眼看到小姑娘
到这里创业多不容易扯到平时交房租多准时，对人多和气，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
眼前的小牌子上大妈叹气了：「多可怜啊，她妈妈过世了，家里也没其他人了，
就得回去主持一下，这里肯定也不能搁个半年，所以只能关门了。」老鸭已经给
轰炸的脑袋空白，完全是下意识的一句「那她跟弟弟一起回老家了？」那边倒是
回的利索：「不是早说了么？她家里没其他人了，哪来的弟弟？」
城市里的唐老鸭，撒开两只脚丫子，脸上两行泪，鼻子下一道痕，眼睛模糊
糊，胸里一口气，沿着半夜里的空街大道，一路的飞飙。只是知道这次要跑到没
气，没气之后爬，有气再跑，什么时候都可以吹，这下一次说话，一定要跑到人
前再说。
[ 本帖最后由 晕2010 于 2011-8-9 22: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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