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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怀旧的电影，淋湿了心情，你的爱还在旅行、或已定居哪里……」，
耳机里清澈的声音传来，我忽然心中一动。

　　忧伤的歌词唤起了当初的回忆，我的脑子里乱作一团，微一摇头，耳机掉了
下来，今晚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索性拔出听筒，让令人心碎的音乐充斥这个房
间。大学宿舍自由散漫的空气让人享受，然而这是否就是我想要的呢，我对自己
产生了怀疑。

　　「我最快乐那一年，是你陪我经历一切，什么都生动又强烈，有真正在活着
的感觉……「。我的眼前开始迷蒙起来，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下，我从沉睡中醒来，抬头看见一张略显
瘦削的脸，清丽的面庞，宁定的神态，以及眉尖眼角掩饰不住的那一抹微微的怨
怼以及淡淡的留恋。我彻底蒙了，这幅面庞，这个身姿，这魂牵梦萦的人儿，只
是在梦中才能出现，难道我还没有醒过来，依然徘徊在梦中世界吗。

　　「阿星，我爸爸告诉我，只要我同意，下个月就可以转过去了，还有一年的
时间，我们都好好努力，一定能考出好的成绩。」小若的声音轻轻颤抖，但她还
是镇定这说完了这句话。我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这
段经历太过深刻，这句对白太过熟悉，过往脑中回响过千遍万遍，每一次都引起
我深深的懊悔，我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拿起小若微微颤抖的双手，慢慢贴在脸颊，那冰凉的触感告诉我此刻的真
实，我顿时心花怒放，如同三年前那一次，眼中流出了泪水。然而不同的是，那
一次是伤心和遗憾，这一次却是感恩和喜悦的情绪。

　　高中第二年，我和小若同桌。班上男女比例失调，仅有的不足四分之一人数
的女生绝对是稀缺资源。好在我们这个班是学校的重点班级，是高考「冲金夺银」
的主力军，所以在种种客观主观的条件驱使下，我的同学们在学习方面是很自觉
的，并且有意识的规避一些可能使自己分心的事情。因此班上的气氛显得略微沉
闷，然而也没人注意到这些。

　　我和小若平时都沉默寡言，同学三年一定还有不认识的人。然而毕竟朝夕相
处，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用「耳鬓厮磨」来形容也不为过，慢慢的我们
还是熟悉了，也开始说笑了，也谈论起了学习之外的事情，甚至自己的隐私。

　　这个班上的孩子们大多都是从小被灌输了远大理想的，从记事起就是师长亲
人交口称赞的对象。因此对于他们来说，高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仅仅是自己
的将来，还是用来正名的最终方式。我也不例外。然而我们这个偏远小地的教育
水平实在有限，历年高考成绩平平，少有出类拔萃者。因此我们这一届，老师们
突发奇想，将入学成绩最高的几十人编在一处，免除一切学杂费，并配备了最好
的教师，用最严格的管理，力争有所突破。

　　事实证明，高压管理的方式适用于一部分人并的确能够取得好的成效，但我
不是这一类人，因为我崇尚自由，厌恶约束。因此高一整整一年我都被一种抵制
的情绪所支配，放弃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并且不与同学交往，得到了孤僻冷
漠的名声。

　　看到父母关切的目光和憔悴的神情，我终于清醒了过来，知道了自己责任重
大。况且从小到大我都是别人眼中的焦点，效仿的对象，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荣誉，
即使为此也应该做些什么。

　　我调整好了心态，第二年开始了，小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其实以往我和同
桌的关系总能出的很好，因为我的性格很随和，从不与人争执。小若之前我也有
幸和班上另外两三个女生同桌，但过去的这一年对我来说实在黑暗，不仅没有发
生任何风花雪月的事情，还受尽了女孩子的鄙夷和不屑，因为自暴自弃我在这个
班里已经被划为了不可能有出息的那一群。我不在乎这些，因为我知道，这都不
是真实。而我的新同桌小若，我发现她是另外一个不适合这个班级的人，因为她
比我更加孤僻，连女生的小小群体都似乎没能很好的融入进去。在我是情绪作怪，
在她则是性格使然。

　　我开始认真听讲，慢慢捡回以前丢弃的知识；我开始与人交往，凭借温和的
性情赢得同学的信任；我开始在课余写写划划，用激扬洒脱的文字舒展自己的心
情。我和小若的关系也逐渐亲密起来。

　　小若和我同桌之前，曾参加了学校一个征文比赛，得了一等奖。证书下发的
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新同桌居然还有这份才情。我自己当时情绪低落，完
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比赛。随后不久的一次作文课，老师没有和往常一样布置话题
作文，而是让我们自由发挥，不拘体裁格式，这让我得到了最大的自由空间，洋
洋洒洒两千余字一挥而就。小若看我的草稿，其中有一些词句写出来很精辟，但
如果读的话可能得附带解释一下才能理解。我将这个顾虑向小若说明，小若掩嘴
偷笑：「你这么肯定自己的作文能成为范文，还让老师当堂诵读？」说到这儿我
也恍然，自己实在有些自大。然而两周之后的作文课，老师用整整一节课讲评我
的这篇随笔，并且亲自将它诵读出来，而不是让学生自己读。我和小若都把头深
深埋下，这一刻我紧张得意之余，分明感觉到小若受到的强烈震撼。我恍惚间觉
得有事情要发生了。在这如死水一般的班级里，力的作用比我们想象要强大许多。

　　小若请我做一个算命的游戏，里面提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名字。我知道她给
了我机会，只要我填上小若的名字，后面的一切都水到渠成。然而这一刻我居然
异常冷静，因为我知道自己前一年落下太多，如果不能够平心静气好好努力的话，
高考对我来说不过是水月镜花。而一旦高考失败，我的人生会有多大的转折，这
是我不敢想象的。所以那个游戏我没有陪小若玩下去。我的沉默的拒绝让小若伤
心黯然，以后的日子变得郁郁寡欢，再往后就提出了转学。

　　当时的我对她的转学动机心知肚明，却没有一点表示，残忍地看着那个孤独
的女孩一个人走上未知的道路。一年后的高考，我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小若却
每况愈下，最终委身于一所二流大学，而且是与我一样的专业。我得知这一切，
心痛欲碎，再去找寻小若，才发现物是人非。小若眉尖眼角的气质已与当初判若
两人，那个当初青涩单纯的小姑娘依然不见了踪影。后来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因为找不到共同语言。

　　了然一切的我，看着眼前依稀熟稔的面孔，心里不由自主焦急了起来，我知
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却不知道还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小若」，我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子。「你决
定了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怼：「是的」。我的心中一痛：「你能够明白我
吗？可能这对我们都好。」我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楚。小若嘴角浮起一个冷
笑：「对你是好，对我，哼！」我不死心：「你真的这么以为吗？」小若冷漠：
「以为什么？你的大好前程自然不能受到一点影响，你是想说这个吗？」大好前
程？我想起大学宿舍的无聊生活，一声苦笑：「可能无论今天我们怎样选择，以
后都会后悔……」「我从来没说过将来会后悔！」——斩钉截铁的语气，不似小
若往常的作风。我心中一颤，抬眼看去，小若紧紧抿住嘴角，眼里透出一股决然。
我继续说：「你知道我担心什么，眼下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们缺的恰恰是时
间，我们……」，我发现小若似乎没在听我说什么，眼里暗淡无光，那神情看得
我心痛。「你转学的原因我知道，我不想劝阻你，这是我的私心。但我不甘心事
情就这样结束！」我少见的也强硬了起来，小若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睛睁
大，定定看着我。「我不奢求一个承诺，因为我自己也无法给出承诺，但我不愿
舍弃已有的这些，因为这是我最值得宝贵的财富，并且如果我舍弃，将来一定会
后悔，这已经被证实了的。」小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我赶紧继续说道：「不管
在哪里，我这未来的一年是被限定了的，没有资格去做别的事情，因为我有不能
推卸的责任。但是一年之后我是自由的。」小若张开嘴巴：「你是说……」，我
点头：「那个算命的游戏，我愿意陪你玩下去，一年之后，我会告诉你那个名字，
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听的话。」小若脸上泛起了红晕，声音也急切了起来：「可
是，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我口是心非：「做这样重大的决定，你认为我能
够那么草率吗？那样的话我还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我平静地看着她，缓缓述
说这一切，我的感觉依然如在梦中。

　　小若依然转学了，但我们保持着联系，相互鼓励。一年之后，高考如期而至。
考试的前一晚，我和小若通了电话，带着憧憬进入梦乡……

[ 本帖最后由 laji520 于 2010-1-24 17: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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